封七

【瓶邪】猫妖

天色尚未大亮，张起灵就已起床洗漱。趁太阳未出气温尚凉时，他要抓紧进山砍柴采药为接下来的雨季做准备。

谁料他一拉开木门，比阳光更早蹿进他院子的却是一只栗色小猫。

那猫动作不快，跳了两步便看得出右后腿受了伤。张起灵回身捉住那猫，他一向冷心冷情，今日却不知为何不忍对这受伤的小东西坐视不理。

他本想先拿药给它医腿，那猫却扯着他衣襟张着嘴，一副饿急了的模样。

恰巧昨日在河里捞的两条鱼还剩一条在水缸里，张起灵把那活蹦乱跳的鱼拿进厨房准备收拾一下，猫却在鱼离水的一刹那飞扑而上一口咬住，动作敏捷得根本不像受了伤的样子。

张起灵趁它吃鱼的间隙抓住右后腿细细观察，骨骼结实肌肉有力，哪里有受伤的影子？

但那尚未清洗的深色血迹却又实实在在地昭示着伤口的曾经存在。

就算有九条命，也不该恢复的这么快吧？

见那猫没事，张起灵就不再耽搁，往盆里倒了点水放在阴凉处就走出了院门。

谁知他以为只是短暂落脚的猫从此就在他家长住了。

他傍晚时分背着一大捆柴火推开家门的时候竟还有些难得的紧张，虽然知道猫很大可能已经离开，但也抱着些侥幸的心思想着万一呢？

吴小邪果然没有辜负老张的期望，他蜷成一团卧在阳光最充足的地方睡得像头小猪。

张起灵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，他卸柴火时已尽量放轻，可响动还是吵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东西。

小猫一步一歪地朝他走来，闭着眼张着嘴，拽住人的裤腿就不肯松。

夏季昼长，趁着天色还亮，张起灵拖着自己的裤腿一瘸一拐地走向河边。猫抓鱼比他敏捷得多，在流动的水里更添活力，没过多久岸上就躺了四五条生无可恋的活鱼。

这猫是小鸟身大象胃，一顿晚饭就解决了三条，剩下的在水桶里瑟瑟发抖地担心明早。

自从养下了这只猫，张起灵家里也逐渐出现了些怪事。具体表现为他晚上回来总能发现几个新打碎的碗碟，几件新洗破的衣服，几根扫帚上新掉下的竹条等等。

看上去不像只破坏力极强的小猫，倒像个业务不熟练的田螺姑娘。

张起灵也不是没起过疑心，然而每次一对上那双乌溜溜圆滚滚的无辜大眼睛，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
撞破自家小猫的秘密，并非出于老张的本意。

山中落一场行雨是常事，但却很少下得这么大。斗笠油伞也挡不住的倾盆暴雨硬是在上午就把张起灵逼回了家。

他有些匆忙的推开院门，正对上那急急忙忙把衣服往里屋收的青年的眼。

相对无言愣了几秒，还是以那人一声尖叫“你怎么回来了！”打破僵局。

建国后偷偷成精的事被当场戳穿，吴邪多少有点慌乱，好在老张并没有歧视妖精的倾向，他才勉勉强强地在离张起灵最远的地方站定。

抖落一身水的老张刚拿毛巾擦干头发，转头就看见自己的猫一脸害怕地躲在角落里。

什么时候轮到妖精怕人类了？

张起灵无奈地叹口气，朝那个角落靠近一步，吴邪本能地朝后一缩，头狠狠地磕在了墙上。

“嗷”地一声惨叫打破了现在尴尬的气氛，张起灵把人从角落里挖出来，给这个四肢尚不协调的小傻子上药。

一边给人揉着后脑勺一边斟酌语句，张起灵思考良久后说道：“以后不要再洗衣服了。”

我已经没有几条完整的裤子了。

吴邪现在身上穿着他的旧衣服，倒是意外的合身。

吴邪却把这句发自肺腑的恳求当做是心疼他，笑得十分开心。日后衣服还是照洗不误，并且搓得更卖力了。

不过眼下他还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老张：“我可是能化成人形的妖精，你不怕？”

张起灵不以为意地摇摇头，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劝这人以后也不要刷碗。

吴邪看了他一眼：“不怕妖精又长得这么好看，你也是妖吧？你哪个族的啊？我们交个朋友吧，我叫吴邪。”

“我是张起灵，我不是妖……”张起灵刚想说自己是纯血统人类，一抬眼却又看见吴邪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子，到嘴的实话顿时吞了下去，张口就是“我还没觉醒，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种族的。”

吴邪一下就责任感满满：“没事小弟！大哥一定会帮你寻回家世！以后你就由大哥罩着了！”